余家军——安徽省六安市金寨县麻埠镇里冲村海岛卫生站乡村医生。
发布时间:2014-08-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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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敬的各位领导,各位同志,大家好!

  我叫余家军,是金寨县麻埠镇齐山村一名普通的乡村医生。今天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向大家汇报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情况,心情既紧张又激动。

  首先,我要感谢在座的各位领导、各位同志给了我这次学习、交流的机会。

  齐山村是金寨县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子,是十大名茶六安瓜片原产地的核心区,位于麻埠镇东南部,是典型的库区一线村。上世纪五十年代,县里修建响洪甸水库,把村子分割成了几个岛屿, 60户人家200多村民分散居住在这些被水环绕的孤岛上,村民出行必须借助船只,交通出行十分不便。在我当村医之前,村民们要看病,必须坐上一个小时的船到镇上的卫生院才行。

  1993年,16岁的我在六安跟随一名老中医学习医术,三年后又进入六安卫校学习西医。1999年,家父因病去世,临终时,他希望我回岛上当医生,让乡亲们在家门口就能就医。当时老父亲拉着我的手说:“军子,回来吧,这村里需要一个医生。”父亲临终的嘱托,一直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。经再三考虑后,我决定遵从父亲的遗愿,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吴起娇一起回到了村里。为了方便村民看病,我们把家安在了水上,在水库深处孤岛的一条船上,筑起了家,开始了乡村医生生涯。

    刚回来不久的一天,一个村民跑到我建的水上卫生站找我,说村里有个妇女服农药自杀,生命垂危。人命关天,听到这个消息,我赶紧驾着小船,开足马力,半小时后上岸,飞奔到现场。“医生来了”,旁边人的一句话,让这位服药的妇女轻轻地眨动一下眼睛,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欲望。这个眼神,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。然而遗憾的是因为条件有限,手里没有急救药,我只能一边作简单处理,一边联系岛上的货船,将病人送往镇上的卫生院。水路漫漫,等病人送上岸时,已回天无力了。同志们,作为一个医生,不能挽救病人于危亡,那种愧疚之情是永远无法释怀的。我感到非常难受,这件事使我更加坚定了要做好一名乡村医生的决心,那就是守护群众的健康,挽救身边的生命。

  2008年年初,我去镇里开会,无意中听说县里正在开展门诊统筹补偿,我有点动心了,我想:要是我的卫生站能被定点,乡亲们在家门口就能获得新农合报销,免去群众的奔波之苦,那该多好啊!但是,我对自己的“水上流动卫生站”能否被批准定点没有多少信心,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向县农合中心递交了申请。没想到,县农合中心考虑到我的卫生站地理位置的特殊性,迅速特批了我的“水上流动卫生站”为门诊定点。县合管中心还派人专程为水上流动卫生站挂上“金寨县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村级门诊定点单位”的牌匾,并无偿提供价值6000余元的卫生站门诊网络终端补偿设备。

    自从“水上流动卫生站”被批准为门诊统筹定点,我和家人更忙碌了,手机24小时开机,只要有人打电话我就开船出诊。忙的时候我负责给病人诊断、开处方,拿药、配药、输液,妻子就帮着看护病人,我俩配合默契。随着卫生站新农合终端网络的开通,新农合定点门诊统筹补偿让村民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门诊补偿。这使广大村民得到了实惠,也真正感受到了党和国家的温暖。

   匆匆一晃15年过去了,我也从当年回乡行医的毛头小伙子,蜕变成乡亲们眼里悬壶济世、急人所难的乡土全科医生。在这15年里,我和家人守着这条船,驾着小舟走遍了周边200多村民的家;这15年里,周边200多村民都来找我看过病。除了在卫生站里为村民看门诊,我还为村民上门出诊。一年四季,驾着小船,风里来,雨里去,哪里有病人,我就会出现在哪里,有时为了一趟出诊光驾船单程就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达。对一些在岛上处理不了的病,我也会自己开船,免费把病人送到镇上的医院去。

我的出诊从不收出诊费的,或许在有的人眼里我这是犯傻,或许有的人认为我这是出风头,打肿脸充胖子。其实这样做与其说是自己的小舍不如说是乡亲们对我的大爱。也许大家都还记得,前些年台风海葵来袭的情景。我当时的境遇很多人可能不太知道。肆虐的狂风吹去了我的船篷,家里被雨水冲刷浸泡的无立锥之地,衣服被褥,柴米油盐全部泡在水里。当时真感觉是哭天无路入地无门,生活陷入了绝境。正当我和家人感到绝望之时,村里的乡亲们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。他们不顾自家也遭受台风袭击的巨大损失,全村的壮劳力自发来我家帮我修葺船房。当时风太大,刚装好的房顶才固定好立马又被吹到水里,乡亲们下到水里捞起来又重新盖上;盖上又吹掉,吹掉又捞起来再盖上,如此反复了好多次……雨太猛,砸在脸上睁不开眼睛,可当时抢修的情形我至今历历在目,大娘大妈大姐们送来热茶、干粮和雨衣,带来了鼓励和安慰;众多乡亲弟兄冒雨帮忙搭建受损船房忙碌的身影,带来了踏实和希望;望着这么多可亲可敬的乡亲,望着那一张张淳朴憨厚的笑脸,听着那一句句亲切安慰的话语,那一刻我百感交集,泪如雨下。事后我才知道还有几个人为了帮我被淋病了,发烧了、感冒了,但没有一个人抱怨。不仅这些,还有我父亲生病时,那时我家里比较困难,虽然众乡亲也不富裕,但是他们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,十元、二十元、五十元……是他们帮我凑齐了医药费,帮我渡过了难关,所有这些都深深的震撼了我,我永远铭记在心永世难忘。

我对自己说,乡亲们的恩情我无以回报,只能用自己的医术守护村民们的健康,回报他们的无私帮助。正是在这个信念下,我出诊不收出诊费,用药也绝不多余,越少越好,不让村民花冤枉钱,甚至经常给家庭困难的老乡减免医药费,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

村民詹龙祥母亲去世前卧床不起,有一次不慎磕破了头,血流得很多,脉搏都很微弱了。可当时他本人还在库区外打工,一时半会赶不回来,得知这个情况,我一边给老人救治,一边安慰老人照顾着她用药用水,一直到七个小时后老人转危为安,他本人赶回家我才安心地离开。

由于经常不计经济上的报酬,只求良心上的安心,所以行医多年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是很好。同时长年行医,家里一些农活得不到及时看理,致使家庭农业收入也得不到保障。由于天天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开支,所以有的账还必须做到心中有数。以便做好预算,保障每个月的正常费用。我粗略算过,就出诊用船费用一项,一周需要油料费八九十元,一年就是四千多元,加上船只维修,一年要八九千元。这些钱可以说是为保障乡亲看病,自己是无偿往里贴的。好在妻子能理解支持,日子虽然清苦,但我感到充实、快乐。由于近几年妻子平时带孩子在镇上陪读,我一个人在卫生站没日没夜地忙碌,平时也没工夫养猪种菜,时间长了,村民们都知道我的生活不便和困难,所以每次找我看病,都爱带点家里的土产,像白菜啊,萝卜啊,还有鸡蛋之类。前年夏天,一个叫肖家萍的农妇生重病,我连续20天去给她打针,十五里水路一天要跑两趟。她病好了后,特意让家属背了一大口袋白菜送给我,说是他们家自己种的请我一定要收下。可以这么说,这些年我在服务乡亲的同时,我自己包括我的家也同样得到了乡亲们的照顾。

如今我用的新船房,是年前县财政局、卫生局、扶贫办几家单位帮助新装修的,不足一百平方米的船屋,用钢板材料隔成了7个小房间,一间用于家人的房屋,剩下的6间被用作诊断室、药房、观察室、档案室和仓库。整个家里,我只有几件电器——121英寸的电视机、1台电脑以及1台塞满了需要冷藏药品的冰箱,还有一个简单的电暖器放在诊室中间。

大船后面的小船是我巡诊用的,虽旧却管用。不论是白天黑夜、刮风下雪,只要村民一个电话,我就开动这条船去出诊。冬天的时候上冻了,柴油机要浇上两壶开水才能发动。船上没有灯,夜里出门行医,只能用手电筒照亮水路,遇到雾天,出诊就有风险。不过,病人家属的电话一般都十万火急,病人等不起,冒险夜航出诊也就不可避免了。最险的一次是2008年的秋末,海岛村民组西岛有个小孩突发高烧,凌晨1点打电话求助,没想到出诊返程时,竟然发现库区下雾了,视线不清。水面伸手不见五指,打开手电也照不见1米。而且,来时一侧山上有户人家还有灯光可以作为航行参照,此时也已关闭了。我尽量小心开船,可最后还是迷路了,只听‘咣当’一声,船头撞到岸边的山石上,几乎翻倒,我站在船尾差点掉到水里,现在回忆起来,还心有余悸。

    今年,我的女儿余冉13岁了,儿子余显武6岁了。他们长这么大,作为父亲我觉得很对不住他们。小时候,别人家的孩子上幼儿园有小伙伴玩,我家两个孩子只有在船上自己玩。女儿5岁的时候,有一天傍晚,我在帮人看病,她在外面玩,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,等我出去时,看见女儿已掉到水里,如果不是别人发现及时,我恐怕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。女儿余冉年幼时曾向妈妈哭诉:“为什么爸爸给别人家的孩子治病都喊‘宝宝不哭’,却不喊我‘宝宝’?”如今已长大的女儿再也不会吃其他小朋友的“醋”了,因为她懂事了,知道她的爸爸为了库区老百姓的健康而不停奔忙,她有一个好爸爸!

    现在岛上的小学撤了,两个孩子只能送到镇上去读书,妻子不得已到镇上租房,照顾两个孩子生活。职责在身的我,只能长年守在孤岛上,星期天也不能照顾他们。看到岛上其他年轻人陆续迁出小岛,看到其他乡亲盖起的新房子、人家孩子穿的新衣服,妻子有时只有默默擦泪。每每这个时候,我只能不断地安慰妻子,告诉她我放不下岛上的乡亲,舍不下船上的卫生站,乡亲们需要我!

  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发展,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家门,出外谋求更好的发展。过年的时候外出务工的人回来了,带回了钞票也带来了振奋的消息----只要你能吃苦耐劳,外面的钱好赚!更多的人走出去了,更多的财富流回来了。这时家里的亲朋好友开始劝我也出去务工。15年来,我也不是没机会走出这个小岛。两年前,在扬州开办激光切割厂的内弟打电话来,希望我夫妻俩去帮忙,一年六七万的收入也让我动心了,这可是我两三年的收入啊。村民们得知我可能要离开村子,他们着急了,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,隔三差五到船上卫生站打个转,劝我不要走。有一个家里本不富裕的村民听说我要走,还将自家仅有的一块猪肉送给我。为了这块猪肉,当时我和他硬是相互拉扯了十多分钟,末了他说只有这个能表达对我的感谢,并劝我无论如何要留下来。看到村民们这份担心,我和妻子回绝了外出的邀请,因为我们实在割舍不下这份浓浓的乡情。那么多的乡亲对我好,我不能走,如果一走,那也是永远的愧疚啊。

    在这15年里,我以船为家,不论白天黑夜,还是酷暑严寒,出诊行医我是随叫随到,风雨无阻。乡亲们亲切地叫我“军子”。有亲戚埋怨我:你这样不分昼夜,不顾家庭到底图的是什么?这么多年,要说钱你钱没赚到,要说家庭你家庭没有照顾好。人生在世,吃穿二事,你还真准备在这船上清苦的过一辈子吗?让家人和你一块遭罪你忍心吗?面对责怪,我只能一笑了之。我心里清楚,能走到今天,自己不能光算经济账,面对乡亲,我感觉还是情义最无价!这么多年我之所以始终坚守在乡村医疗卫生的岗位上,付出了很多的辛苦和努力,只为了一个心愿,那就是不忘父亲临终嘱咐,履行好一个乡村医生的职责,守护好一方百姓的健康,不辜负乡亲们对自己的爱护、信任和恩情。尽管清贫一度让我困惑,尽管工作使我感到欠家人的太多太多,但一想到通过自己的努力给乡村医疗事业带来的稳定发展,通过自己的医术不断给患者康复后带来的快乐笑脸,便感到信心百倍,感到无比欣慰,更感到我为人人,人人为我的那种生活快乐。

    若非一番寒彻骨,哪得梅花扑鼻香。近年来,我的事迹经中央电视台、安徽电视台、新华网等多家国家及省市级媒体宣传报道后,引来了社会各界对我的关注、支持和帮助。近期省内一家公司还出资6万元帮我新添了一条出诊用船。我先后获得“六安好人”、“六安最美乡村医生”、全国卫生系统先进个人、“中国好人”、“全国特别关注乡村医生”等多项荣誉称号,省、市、县的领导也纷纷前来慰问。县里的很多单位,还在所开设的道德讲堂上宣扬我的事迹。这让我即感到光荣又感到责任重大,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,可是国家和政府却给了我这么高这么多的光环和荣誉。

  成绩只代表过去,未来任重而道远。我将把荣誉和大家一起共同分享,在今后的工作中加倍努力,不断提高业务能力和水平,做好乡村医生的工作,为更多的库区百姓提供更好的医疗健康服务。在此也希望社会各界都来关心农村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,共同携手,给农民农村就医提供更广阔、更方便、更快捷、更优质的服务平台。

  谢谢大家!